【SA】关键酶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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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渡章节，可能会有点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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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三
01
樱井翔当天就出了院，检查排除出血可能，最后诊断为轻微脑震荡，只是这一震荡，震出了他遗忘多年的零碎记忆。
他终于能在醒来时想起那些冗长的梦境，原来那是被他遗落的记忆碎片，十年如一日在梦中提醒他那些当年。
恢复记忆的樱井翔更加死皮赖脸起来，仗着自己“轻微脑震荡”的病史，扛着大包小包搬进了相叶家里，吃上了相叶做的饭，住进了相叶住的卧室，睡上了相叶睡的床。
相叶根本没办法阻拦，因为他自己也实在太想这个人能在身边，即使面对面看着，都仍然无法满足心底里的想念。
于是，他就干脆任由自己过上了十几年前他们刚刚开始同居时一起上班下班一起吃饭刷碗的平淡日子。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其他的问题。
而这个问题，另一个人也发现了。
“我觉得你猜得没错，虽说记忆是恢复了，但是，也只是一部分，从这几天在医院里的情况看来，至少他暂时还依然只是把我当做在国外认识的好同事。”松本润递了一罐啤酒给窝在沙发里打游戏的二宫和也，又把手里的果汁放到背靠沙发坐在地毯上的相叶雅纪面前的茶几上，自己一屁股坐到了相叶旁边，挤得相叶朝二宫那边挪了挪。
二宫听到松本的话显得有些不满，“所以我就是很想不通那家伙到底是哪里值得你念想这么多年的。”
相叶拿胳膊肘捅二宫的小腿，虽然离开临床若干年，但对于解剖他还没忘光，至少熟知小腿的哪个部位捅上去最疼，果然捅得二宫和也缩着腿“嗷哧”叫了一声。
小尖嗓喊得屋里都冒出了回音，“相叶雅纪你有没有人性？！”
松本见惯了两人吵架，熟练地将相叶拽到自己的另一边，拦住就要挥着游戏手柄往相叶身上砸的二宫，“嘛嘛嘛，我们还是说说正事比较好，和也你不是早就知道么，樱井翔就是这家伙的死穴。”
二宫鼻子里直哼哼，“什么死穴，是那家伙自己傻，你瞧他为了那个樱井家的少爷把自己折腾成了什么样子！”
他说完，眼眶有点红，见相叶背对着他喝果汁，气得也扭过身子。
松本揉揉有点痛的太阳穴。
“也没有什么正事了，”相叶的声音闷闷的，“我根本没办法阻止他不来接近我，也阻止不了我自己不去接近他。我已经不知道，后面我该怎么办了。如果他再……”
松本按住他的肩，“不会的，你要相信他。”
二宫的声音在这时低低地传来，“如果他再来一次，我会负责把他揍醒。”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绕过松本，走到相叶雅纪对面。
“咔嘣”一声脆响，他折起膝盖跪在相叶面前，伸手捏住相叶的下巴同他对视，“我说认真的，相叶雅纪，我不会允许他以任何缘由再折磨你一次。”
相叶张嘴想说些什么，二宫却已经放了手重新走回他的位置坐进沙发里。
电视上的游戏重新开了一局。
“晚饭我要吃汉堡肉。”
相叶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不用想也知道是樱井翔打来的。
二宫朝相叶那边瞄了一眼，又加了一句，“相叶雅纪吃麻婆豆腐。”
松本去看相叶，见相叶点点头，便起身朝厨房走去。
相叶接通电话，站起身走到阳台上接听。
“我下班路上去买点菜，你晚上想吃点什么？”
“抱歉，”相叶压低声音，“我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最近刚从国外回来，前段时间他一直在忙，今天正好空下来，所以约在今晚聚一聚。”
对面的樱井的声音顿了顿，“一起长大的朋友？”
“嗯，高中毕业后他就出国念书，所以一直也没想起来介绍给你认识，”相叶转过身看了一眼倚在阳台推拉门的门框上光明正大听他讲电话的二宫和也，“今天因为小和也在，所以没有叫上你，下次有机会我们一起再请他单独吃个饭。”
“嗯，那你别吃得太油腻，也别喝太多酒，”樱井刻意没有掩饰语气里的失落，“几点结束？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应该会稍微晚一点，你早点睡就好，不用为我留灯。”
“你明明知道，”樱井的声音变得不高兴起来，语气里带了点撒娇的意味，“没有你，我睡不着。”
相叶赶紧捂着话筒转身又看了二宫一眼，“好啦，知道了，我会尽早回去，你自己记得买点吃的。”
“嗯，我会等你。”
电话挂断，二宫和也果然又开始念他，“你怎么又在他面前姿态放这么低？你这样怎么指望他多爱你一点？”
相叶抿起嘴，“他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怕他多想，你知道他这方面挺敏感的。”
“我不知道，”二宫转回身往客厅走，相叶跟在他身后，进了客厅反身去关推拉门，二宫就停在他身前两步继续念叨，“我只知道你最爱多想，你哪方面都挺敏感，天天笑得跟个傻子似的，心里的事不说出来，你指望着谁去猜？”
“他会去猜的，”相叶笃定地说，“他是这样的人。”
“喂，我说你们两个，”厨房里忙碌着的松本润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这么闲的话，过来帮我一把。”
二宫没应声，兀自坐回他的沙发。
相叶看着他从沙发里露出的半颗后脑勺，“你不去帮帮润？”
二宫翻白眼，“你以为他真需要帮忙？他只是怕我们又吵起来。”
他把相叶喝了一半的果汁往自己身边挪了挪，“过来接着喝你的果汁，别去破坏润的厨房。”
相叶没有坐过去，“我还是去帮帮他，我不相信他会做麻婆豆腐。”
“这几天在医院里，”松本把手里淘洗好的蔬菜递给相叶，抬手打开油烟机，油烟机工作的声音很快将他们说话的声音遮掩，“樱井翔一直在私下里查当年的事。”
相叶停住手里切菜的动作，“嗯，应该的，毕竟他想起了大学医院里发生的那件事。”
“我指的不是这件事，”松本搅着料理盆里打碎的肉馅，“当初参与大学医院那件事的几个人不早就都被——”他歪着身子看了一眼客厅沙发里打着游戏的二宫，“不早就都被和也那家伙吓跑了么，樱井翔就算查也查不出个什么来。”
“那他在查哪件事？”
“他印了你当年的那份病历，你的肝脏破裂后切除术史被写在了既往史里。”
“这件事他早就开始起疑了，”相叶也抬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二宫和也，“小和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让他一早就去查看了我的病历。”
“还有他自己的那次事故，这次住院病历肯定会记录进去，瞒不住他。”
“这些事情说到底没有一件能瞒得住他，你以为他隔了十年突然从国外回来，只是单纯想回国吗？樱井翔比我们想的要聪明很多。”
“那就不瞒他？那你当年赶他走的意义呢？”
“那时候，我是实在走不下去了，”相叶低下头继续切起手里的菜，“现在，我也没勇气再赶走他一次。”
松本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相叶听到了抬头去看他，“你就不必再去操心我的事，樱井翔那边也是，你其实一开始就不用为了我再去接近他。”
“一个裤裆里长到大，你说不必再操心就不怕我伤心？”
“我不想你们的生活因为我多出什么变数，搭上一个小和我已经很内疚。”
“得了吧，你明明这么懂和也，说什么内疚，”松本下手拧了一下相叶的屁股，“走到今天，如果不是他自己的选择，谁能左右得了他？”
抽烟机嗡嗡地转，吵得相叶脑仁疼，他抬手关了机器，世界很快清净下来。
松本润家的门铃就在这时突然响起。
相叶转头看向松本，“还有谁来？”
“我也不知道，我去看看。”
客厅的二宫和也关掉了游戏的声音，松本取过水池边搭着的毛巾擦擦手，走去玄关透过猫眼朝门外看了一眼，很快又走了回来。
“是樱井翔。”
他看着相叶说。
02
新工作需要新的适应期。
虽说医理相通，但不同医院的规章制度、药品和种类，还有一些各个科室没有放在台面上的规则、院内新的人际关系都需要新入职的医生慢慢适应，尤其樱井和相叶还是两个刚毕业没多久又带着医疗界最新丑闻和樱井集团背景的毛头小子。
樱井看着眼前这位对着他小心翼翼的神经外科主任，心里没来由地有些烦躁，他不懂他简单的学历为什么需要那么久的时间来介绍。
终于，这位主任说到了最后一句，“那么，樱井医生就暂时先跟着石田医生这一组。”
石田光子，44岁，女性，未婚，是个海归学术派，擅长脑肿瘤领域新手术技术的开发，樱井翔曾经看过很多篇石田光子的学术论文，心里十分钦佩她对手术方式的创新理念，分到石田小组也是他事先请求父亲安排的，这大概是他最终决定就职于自家医院的最后一个原因。
石田小组下有一位主治医和两位住院医，神经外科医生的成长周期通常都在十年以上，因此组内实际能够主刀的医生只有石田和那位名叫佐藤的主治医。
原本两位住院医一位跟着石田一位跟着佐藤，樱井翔的加入则很快打乱了这种平衡，樱井集团的大公子，没人敢同他争夺手术资源，他主动要求跟着石田手术，这当然也就意味着原本跟着石田的住院医被迫减少了不少手术机会。
樱井翔心知肚明，却也不愿意因此放弃自己得到的机会，经历了大学医院的事情之后，他不愿意再把自己的任何感情放在并不熟识的同事身上，他也开始学着像杉田不过多在意他人的看法一样不去在意来自自己的新同事的有些敌意的眼光。
竞争本就如此残酷，他的背景是他与生俱来的，他并不需要因为什么不相关的人伪善地回避，他只想好好学习技术，只想早点走上主刀的位置，他没错。
03
心胸外科。
相叶一进科就看到松本润正站在医生组后排朝他吐舌头，他忍住自己的笑意，耐心去听上了岁数的伊藤主任简单介绍自己。
新人介绍结束后，伊藤又带着相叶挨个去问各个小组的负责医生手里有多少病人，最后停在那位窝在墙角无精打采的主治医身前。
“高桥，你呢，现在手里有几个病人呢？”
高桥医生活生生咽下已经打到嗓子眼里的哈欠，“五个。”
伊藤点点头，“那就把相叶医生分给你吧，让他帮你多收几个病人。”
“欸？”高桥一脸不情愿地瞧了一眼相叶，但也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那行吧。”
“你什么时候回的国为什么没告诉我？”午休时相叶才同忙得团团转的松本搭上话。
相比于忙碌的松本而言，他倒是一上午除了跟在高桥后面认认真真查完了那五位病人的房外就变得无事可做，高桥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快速修改完医嘱甚至写完了当天的病程记录，而后丢下一句“你自己先熟悉熟悉环境”就跑得不见踪影。
相叶无奈，只好再去看了一眼负责的病人当作熟悉环境，而后就被其中一位老阿婆拉着袖子聊了一上午她家养的那只橘猫。
松本揉了揉酸痛的后颈，接过相叶递给他的餐盘走在相叶后面排队打饭，“我才刚回来，想安顿好再通知你们来着，你先别告诉和也啊，那家伙如果知道我回来没立刻通知他，肯定要剥我的皮。”
相叶做出个“我才不信”的表情，“那个弟控，见到你，肯定要先把你里里外外亲一遍。”
松本听到，立刻打了个寒颤。
相叶雅纪、二宫和也、松本润三个人国中时是同班同学，后来一同度过国中三年和高中三年，说起来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比之其他朋友，要亲近上许多。
因此，遇到松本润的事让相叶心里对新环境的恐惧降到了最低，他甚至在工作结束后忘记第一时间去联系与自己同一天进科的樱井翔。
两人打到饭后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深知相叶怕生心理的松本边吃边给他介绍起了科里的情况。
“我也是刚刚来这里不到一个月，知道的不多，你今天也看到了吧，科里大概是有三组。一组的长野医生年纪和资历都最老，伊藤主任退休后，他差不多就是下一任主任的人选，但是长野医生的医疗观念比较旧，怎么说呢，理论相对保守一点吧，相比于理论好像更相信他自己的经验。二组——也就是我在的那组，组长三浦医生是个结结实实的学术派，论文很多，理念很新，能把最新指南和解读倒背如流，手术经验也很丰富，但是相对于长野医生的理论保守，三浦医生算是个技术保守派，很少愿意冒风险做一些比较难做的手术，用药上倒是很大胆，想想也是能理解——家里的三个孩子都靠他一个人养着，需要钱，又怕出事。三组的高桥医生大概算是个鬼才了，很乐意做些别人不敢做的前沿手术，好几次主任都怕他出事，不过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技术好，几次手术都很成功，但他这人脾气挺怪，而且很懒，不乐意收病人，你们现在管的那五个病人几乎都是伊藤主任硬塞给他的，大概过两天手术日后就要被陆续赶出院了……”
他们吃着吃着，相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松本立刻停了话，示意相叶接听。
相叶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调低音量，对面猝不及防传来樱井腻腻歪歪的声音，“好累，想你，想亲亲你。”
松本大概是听到了，一口汤喷了一桌子。
相叶却顾不上他，捂住听筒站起身走到另一个角落里去哄樱井，“我也好想你，我在食堂吃饭，你要来吗？我先帮你打份菜？”
“好呀，那我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走回座位，相叶对着刚喷了一桌子菜汤松本挠挠头，“那个……”
松本盯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谈恋爱了。”
松本点点头，“这件事我知道啊，还是大学时候就开始谈的那位？”
相叶点点头。
“那个，我一直没告诉你的是，”他咽了咽口水，“对方是个男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