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关键酶 01
考试结束，奉上迟到的生贺，还好赶上了今天。
祝我的小天使，相叶雅纪先生，生日快乐！
身体健康，一切顺利。
所以就是，准备开新文了，尝试一下稍长一点，因为最近大概也没什么事情好忙，所以会尽量勤劳一点。
文笔和结构如有不妥，还请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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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
01
还……记得吗？
不，不记得了。
我早就已经不记得了。
也并不希望再想起来。
关于你。
关于和你在一起时所有幸福和忐忑的心情。
02
葡萄糖进入体内，在不同的条件下，会选择不同的途径分解代谢，从而为身体提供能量。
无氧条件下，它会经过糖酵解生成乳酸。
有氧条件下，它会经过糖有氧氧化生成二氧化碳和水。
有不同的酶去催化它不断分解的每一步反应，而催化不可逆反应的那些酶，被称作关键酶，它们决定着反应的速度和方向，它们常常催化一系列反应中最独特的第一个反应，它们催化的反应速度很慢，所以又称限速酶。
03
相叶雅纪望着阶梯教室里坐得满满当当的学生，前面几排闪着晶晶亮亮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的，是提前抢到了好位置的专注自己这张还算好看的脸的女同学们，中间几排不时抬头看看课件又低头奋笔疾书的，是专注于自己精心准备的授课内容的真正想要好好学习的学霸们，后面几排昏昏欲睡甚至实际上已经有一半以上趴倒在桌上的，是既对他的人没兴趣，也对他的课没兴趣的，那一拨学生。
而他作为大学讲师，所授专业的全称叫做——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被他的学生们称为如同天书一样不知所谓的一门课。
“那么，今天的内容就到这里，希望同学们回去之后再好好复习一下今天学习的糖代谢部分的内容，尤其是糖酵解途径和柠檬酸循环的关键酶部分，下一次课我们会把这章所有的内容全部结束掉。”
下课铃恰到好处地响起，原本安静的教室顿时像快被煮沸的水一样吵嚷起来，坐在第一排的几位已经十分眼熟的女生立刻在他准备离开讲台前冲上来将他围住，叽叽喳喳地向他询问一些他分明已经在课堂上强调不止一遍的问题。
而他也依旧是那样温柔地笑笑，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他的讲解。
谁让他是老师呢，解惑这种事情是他应当做的本分。
04
同一时刻的樱井翔，心情却并不十分的好。
或者可以说是有些莫名的暴躁。
虽然在回国后顺利进入大学附属医院的神经外科工作，但同科室混乱的派别争斗让他的立场变得尴尬起来，他不想加入到任何的派别之中，这样当然可以很好地避免明面上的矛盾和冲突，而他对谁都淡淡的态度也只是想尽量避免不必要的人际交往，但实际上，私底下而言，没有坚定立场这回事也就意味着没有背后的支持，新入职的海归医生樱井翔——至少在新同事看来并无什么特殊背景，于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来自两方派系的若有若无的挤兑。
譬如这个到大学代课的任务，被推来推去之后就轻易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将他从手术室强硬地塞进了大学校园。
他有些头痛地揉揉太阳穴，大概是前一天晚上因为突击备课而没能睡好，那里突突地跳痛着，一下一下，刺激着他的面部神经。
而他居然还会下意识地想，这根神经，是面神经还是三叉神经呢？
樱井翔苦笑着走进教室，心里暗暗无奈自己作为外科医生神经质一般对解剖学的执念。
讲台上还簇拥着一群人，莺莺燕燕之中，是个瘦高的男人，隔着人群只能看到他毛茸茸的黑色短发和露在外面的半截耳朵，眼下的情况来看这人大概是上一堂课的讲师，这会儿正被学生围住询问课上问题。
不过，以樱井翔的敏锐，他也很快分析出，这些问问题的学生们的本意。
于是便本着脸走过去，拿起放在粉笔架上的教杆敲了敲黑板。
挂在门口角落里的音响里很合时宜地响起了上课铃。
樱井翔又敲了敲黑板：“抱歉，要上课了，请回到座位去坐好。”
围在讲台周围的同学们不情不愿地回到自己的位置，随着围观人数的减少，樱井翔也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完整面容。
先是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而后是挺拔的鼻梁，是饱满的双唇，尖瘦的下巴，长而纤细的颈，单薄的肩，背上隆起的那一小块，一定是他好看的肩胛骨，再往下，是细瘦的腰，修长的腿。他穿一件白色套头卫衣，大概有些热，袖子被挽到小臂上端，裤子是不长不短的牛仔，那么恰好地露出一小节线条优美的脚踝。
那人终于注意到他，转过身面对他时，那双小鹿眼睛弯成两道月牙，眼角都被挤出了褶子。
笑得真好看。
啊对，他已经有些记不清，有多久没见过这个人这样笑。
那些破碎的记忆拼接组合，不断在他脑海里回荡，让他分不清楚现在是在梦里，还是过去是在梦里。
“你好！”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发出音调较低的音节的时候，带着性感的沙哑。
而樱井翔在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一句什么话时，终于愣住，收回了那句已经滑至嘴边的“好久不见”。
“你好。”
客套的寒暄过后，是毫不留恋的擦肩而过。
肩膀蹭着肩膀的那种擦肩，不知是擦到了他的哪一根神经，让他从早晨就隐隐作痛的头部不断发出嗡鸣，像是随时都会爆炸一样地胀痛起来。
“老师，已经上课了喔！”
讲台下的学生叫他，他终于回过神来。
移动硬盘插进电脑，樱井翔利落地调出硬盘里的授课文件，打开，第一页。
课件投影到身后的白色幕布上，白底黑字，是樱井翔一贯的风格，一如既往的简单明了。
他毫无废话地直入正题，如同前面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今天，我们的学习内容是，颅脑损伤。”
05
救救我——
请救救我——
06
相叶雅纪来不及顾及自己一路狂奔的样子是否有损于自己为人师表的形象，实际上他没办法顾及到任何事，胃里的翻江倒海随时都有可能冲破他的咽喉，他跌跌撞撞冲进洗手间里靠门最近的那个隔间，来不及掩上门，扒在马桶上的那一刻，几乎要把心脏呕出来。然而其实也没吐出什么，能吐出什么来呢，他都不记得自己多久前吃的上一顿饭。
他反身靠着隔板瘫坐在地上，实在是没力气起身，动了动脚才勉强把门踢上，然后就连抬手擦一下脸的力气都使不上，因为呕吐而带出的眼泪流了满脸，他咳了咳，又一次扒上马桶边。
“我这么容易流眼泪，一定是因为鼻泪管不通的原因。”
“才不是，是因为你是个温柔的人。”
是谁那么说过来着？
07
樱井伸了个懒腰，然后突然顿住。
他原本是坐在图书馆自习，医学院课业繁重，需要自习的学生也就相对于其他学院要多出很多，他因为做实验耽搁了几个小时，就错过了在自习教室占个好位置，只好来到图书馆，好不容易才在人满为患的公共区找到一个空位，就什么也不顾地坐过去翻开书温习功课。
几个小时后他才终于感觉那股学习的劲头即将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耗尽，决定休息一会儿时，也终于注意到自己座位对面的那个人是谁。
是B班的相叶雅纪。
开学没多久的时候他就听过这个人的大名了。
不同于樱井翔这种从高中部通过内部考入本校大学部的学生，相叶雅纪是从外校通过外部招生考试以第一名的成绩招入的，所以虽然总的来说在入学成绩上樱井翔仍比他略胜一筹，但从两人所做的不同考卷试题的含金量来说，还真不好说谁比谁更厉害。
也就是在那时候起，他就记住了这个人。
外部入学考试第一名的，相叶雅纪。
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抬头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嘴露出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来。
樱井翔觉得自己有被那两排牙齿闪到，但他并不想给予对方任何回应，毕竟是竞争对手吧。
竞争对手吗？
他咬咬下唇，打消了方才休息一会儿的决定，低下头来继续看起书来。
过了一会儿，一张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条被递到他的面前。
“樱井同学，下周解剖知识竞赛的搭档你有没有找到？”
解剖知识竞赛，原来就在下周了。
这其实一开始只是学生会组织的一个普通活动，医学院的任何年级的任何人都可以报名，后来不知怎么得到了学校的重视，逐渐就变成了校解剖教研室主办、学生会承办的大型公开活动，比赛成绩会在年终奖学金评选中纳入加分选项。但是，报名条件是需要两人组队。
两人？
一向独来独往的樱井翔当时只是自嘲地笑了笑，习惯性选择忘了这件事。
“没有。”
“我也没有诶，那我们要不要一起报名？”
“好。”
什么叫做鬼使神差来着？大概这就是。
一张来回传递的纸条就决定了他将和竞争对手一起组队参加解剖知识竞赛。
不，他只是想看看，相叶雅纪真金白银的能力到底是怎样而已。
不得不说，大概也正因为他一直把对方当作竞争对手，所以才对他充满好奇，会在开学后忍不住不断关心这个明明和自己毫无瓜葛的人，甚至连他身上穿的那件姜黄色针织衫都清楚地知道来历。
而现在，他终于和这个人搭上了话。
他只是想知道，如果他们站在一起，谁更强一点。
08
相叶雅纪从来都不是一个特别争强好胜的人，但他也从来都是愿意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去拼命努力的人。
所以当二宫和也找到二年级的大野学长组队报名参加解剖知识竞赛并对他投来挑衅的目光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学校里还有这么个活动。
“可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积极参加比赛了？”对于一向不爱凑任何热闹的自己的这个好友突然跑去参加竞赛，相叶的内心其实是震惊的。
二宫和也躺在宿舍里的床上正在专心读那本他平时根本没怎么翻过的解剖书。
“你没看到吗，第一名的奖金有这个数。”他眼睛还盯在书本上，手指却在身前比了个“5”。
相叶了然地点点头，果然二宫和也还是那个二宫和也，然后收拾出一包书本，准备出门去图书馆找个位置上自习。
途中经过公示栏，他停下脚步，看了一眼那个竞赛的细则，立刻就被吸引了注意。
获得第一名的一组同学，将获得假期进入大学附属医院见习一个月的机会。
去大学附属医院啊，那是他多么向往的地方，如果能去那里见习，是不是就可以离自己的梦想更近一点呢？
于是，当他在图书馆遇见樱井翔时，他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如果搭档是他，也许能行。
也许能行。
A班的班长，樱井翔，开学典礼上的学生代表，不管是克己的学习态度，还是实实在在的学习成绩，都让他觉出些不知哪里来的安全感。
而实际上，樱井翔也的确能够给他这种安全感。
相叶托着下巴听对面的樱井翔流畅地叙述着大脑皮层的分区和支配部位，这么复杂零碎的知识点，这个人却能够连贯而清晰地用自己的语言组织后一一叙述，真是够厉害，不愧是活在传说里的人——A大医学院本届的精英樱井翔。
这一天是他们报名后的第一次碰头，趁着难得周末没课，一大早就约在学校里的咖啡座，因为比起教室和图书馆，这里不需要噤声，他们可以细谈一下比赛前的准备工作，顺便，互相之间摸摸底——确定一下彼此的基础到底有多少。
樱井翔并没有照例穿他那身板正而利落的灰色休闲套装，而是穿了件红色系渐变毛衣配浅色牛仔裤，脚下的那双红色篮球鞋正是相叶想了很久的那款限量版，这么看起来，整个人倒是没了之前死气沉沉的感觉，反而……什么嘛，怎么反而看起来有些温柔？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对方似乎对他的走神有些不满。
“啊，抱歉，”相叶道歉也道得很是坦诚，“因为你今天穿得很好看，所以忍不住稍微注意了一点。”
樱井翔被他这个直球噎住，相叶看他憋得满脸通红以为他要怒火发作，酝酿好的解释还没出口，却先一步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是么，谢、谢谢。”
所以说，到底是谁在谣传樱井翔脾气很差性格古怪这种事情。
明明就，很可爱嘛。
相叶看着对面明明已经露出害羞表情却还要努力维持严肃面孔的樱井翔，忍不住想笑，不过还是要把话题转回到他们即将参加的比赛上，毕竟，他从没有这样想赢过。
“你说得没错，我也觉得神经方面是个难点，这里一定会有不少题目，既然樱井你很擅长，不如这块就交给你，另外还有血管走形这里……”
那天的咖啡座里人来人往，左右位置更更替替，他们面对面坐在一起，热烈地讨论一会儿，又安静地各自看书，看到什么时又会叫过对方深入交流一番。
两个旗鼓相当的人在一起学习，那是多么舒畅的一件事。
从来都是独自拼书的相叶雅纪，甚至直到很多年很多年之后，都还能回忆起，那一天，他背下的哪一根血管，滋养着哪些组织和器官。
所以为什么非要有那么好的记忆力呢？
想记的记不住会痛苦。
想忘的忘不掉，才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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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糖代谢和关键酶定义的相关内容取材于人民卫生出版社第八版《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
